他奶奶的,最好别让孩子们叫我爷爷
每次看门诊和查房,听到孩子们的父母和周围的同事“教唆”孩子们叫我“郭爷爷”,我就气不打一处来,总有一种要骂人的冲动。
我是“被退休”的人,被拉进的微信群里有好几个是“老人群”,讨论的全是养生的话题,或者是如何度过“残生”的教诲。
本来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,一直到大学毕业,都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个,我已经习惯了被人叫“小郭”。这些年在社会上混了个“一官半职”,叫我“小郭”的越来越少,叫我“老郭”的越来越多,更可气的是竟然有人喊起我“郭老”来了,听起来那个别扭劲你就别提了。
偶尔还有人说我已经年过半百,归在了“半大老头子”之中,硬是要把我从中青年的队伍里要驱逐出来。
最悲哀的是在我的小耳妈妈微信群里,时不时有人担心我能否活到她的孩子足够大的时候给孩子们做手术,她的担心我能理解,但我的心情她真的不懂。
读这几行字的人一定在笑话我,心里在想,小郭估计是怕死,才不愿别人提“老”的事。
实际上,你猜错了我的心思。
人从生到死这一自然规律,我这个医生不是不明白。作为一个搞生物的学者,年轻到老的生理变化我不是不清楚。作为一个无神论者,死亡以后的结局我不是不懂。
问题不在身体,在心态。
曹操五十多岁写诗,说那时候他仍然“志在千里”,并且还“壮心不已”,刚刚开始要做一番事业。
苏轼因“乌台诗案”被贬黄州的时候,也依然在感叹“门前流水尚能西!休将白发唱黄鸡。”虽已不再年轻,又身处逆境,却依然乐观向上。
我的前辈宋儒耀教授重建八大处整形外科医院的时候是63岁,他竟然真的让理想成为了现实。
特朗普竞选总统的时候已经年过七十,很多人不相信他能赢,但他竟然赢了,并且当上了世界上最有权势的“大官”,整天飞来飞去,满世界的去挑人家的刺,时不时的要和别的“大官”们赌上一把。
褚时健八十岁上山种橙子,开始的时候没人相信他能等到收获的季节,没曾想他不但种出了最好吃的橙子,而且卖上了最好的价钱。
吴孟超教授九十多岁还在和年轻人抢着做手术,竟然成了官方为我们这些年轻医生树立的榜样。
类似的例子我还可以举很多。
说白了,在我看来,关于年龄的感觉,不是生理上老不老的事,更多的是心理上感觉年轻不年轻的事。
我本来就没老,硬是要被“退休”和“爷爷”这几个“词”暗示老了,想起来真是“满眼都是泪”。
在我看来外科医生最黄金的年龄是五十多岁,三十多年行医积累的经验,无数次失败中积累的教训,大脑里沉淀下来的智慧,正是做手术、教学生和搞创新的好时候,做手术又不是“搬砖头”和“扛麻袋”,坐在手术台旁切开、剥离、止血、缝合,体力上难道真会有问题?
我不知道我人生终点在哪里,但我会珍惜我的人生故事结束之前这段剩余的时光,在没有真正“老”之前,我的心态会一直“年轻”又充满活力。
所以,今后最好别让孩子们叫我“爷爷”。